今天,这套《西安碑林全集》的发布,来的专家特别多。因为我对西安碑林博物馆里的藏品,自己知道的也不是很全面,也不好在这里说什么,但刘东风社长让我必须发个言,虽然自己对好多东西不知道,但是也有知道的,我在这里就说三个知道的: 第一个我知道的:碑林,它不是西安的,也不是陕西的,它是中国的。碑林博物馆里边所有的藏品,关乎于中国人的文字,关乎于中国人的思维,关乎于中国人的审美,关乎于中国的文化。所以出版《
一 1990年之前,在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猎枪,所谓打猎保田。1990年之后,人们渐渐解决了吃饭问题,保田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动物也被以法律的形式保护起来,时代由此转型下一程。 枪也没有好枪,大多是鸟铳,打火药和铁子,枪托加枪管竖起来,比人高出一头。枪管是当地铁匠的手艺,大多由一根铁棍不断淬火、锻打,然后钻通内芯而成。它们一律前圆后方,前细后粗,状如台球杆,这样才能保证它的射程、准头和安全。
一 也记不清哪一年哪一月开始骑摩托车,反正很多年了。到现在,前前后后骑过五辆车。其间,人与车有过很多故事发生,有些直接,有些间接,有些有头,有些有尾,有些无头无尾。 第一次骑的车,是一辆南方125,两冲,屁股冒蓝烟儿的,声音好听,样子也好看。车是借别人的。那时候,大部分人还没有摩托车,哪怕行很远的路,不管携货或轻身,都靠两条腿。那一年冬天,我们全乡在七里荫搞农田建设会战,成立了战时指挥部,以村
一、故乡之书 峡河,是陕西70后诗人、作家陈年喜丹凤老家的一条河。“峡河西流去”,是陈年喜在《南方周末》所开的散文专栏的名字,也是他最新散文集的书名(陈年喜:《峡河西流去》,湖南文艺出版社2024年版)。中国的河流,绝大多数都是向东流,峡河也不例外,只是由于在陈年喜的老家,峡河经历七十里的西流之途,才折向东与丹江汇合,所以,“峡河西流去”并非虚言。 《峡河西流去》是陈年喜的第四部散文集,也是他
我国地势,西高东低,大江大河往往向东流,峡河却偏偏向西流去。只此流向,这条河流就有其不可言说的魅力。 《峡河西流去》的名字是陈年喜起的,峡河是他的家乡名,也是他家乡的河名。他打字告知我的那一刻,我眼前一亮,并对这条河流起了好奇心:倘若说百川东到海意味着融合与生,踽踽向西流则意味着什么? 2021年8月,我与陈年喜相识,经我另一位作者“为你读诗”引荐。那时,他的首部散文集《活着就是冲天一喊》刚刚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在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读书,毕业留校古籍研究所,后到校出版社做编辑。期间接触和受教于一些校内外从事文史教学和研究的先生,有四十出头的中青年学者也有年过八旬的老专家。他们学行风范各异,但都温润博雅,又极为“可爱”。后来的经历让我明白,真正的“权威”或“先生”,是最没有架子而朴实亲切的人。我和他们年龄、学识都相差得太多,但机缘运会,在我向学之初就遇到了这些好老师,是他们把我引入社会
安乐村:等待拆迁的人们 一只耗子趴在电线上。我刚看到它,它就耸起身子,尾巴翘得老高,仿佛我的眼神有能量,惊动了它。它爬到美的空调后面,稍作休息便蹿到了距其约半米高的窗台上。楼体虽不光滑,但也不坑坑洼洼,它脚上像壁虎一样长了吸盘吗?如果再高一点,它是否能进去?我头一回见到这么敏捷的耗子。窗户半掩着,它轻车熟路地进了那户人家,隔着窗玻璃依稀看到它东闻闻西嗅嗅探头探脑的样子。若主人正睡觉,惺忪间见这么
这么多年来,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到节假日,就想着安排出时间,去西三旗育新花园看望朱维民老师;到了农历十月十七,就想到约几个人一起去给朱老师过生日;大年初一上午,一定会打电话给朱老师拜年…… 现在,这些都只能成为不可复制的记忆了。 一 回想起来,冥冥之中,有些东西真的可能早就给人以某种暗示,可常常容易被人忽略和忽视。 2016年4月,我回北京看望朱老师。正在生病治疗的他,还在信誓旦旦、豪情
一 在与地面亲密接触前,我听到体内传来“嘎吱”一声响。 那声如断竹,清脆、幽微,仅仅持续几秒。须臾间,我倒在地上,仰面朝天,左腿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向后扭曲着,阵阵钝痛与麻木感传来,意识清醒,身体却逐渐失去对左下肢的控制。 我抬头望了望天,午后的晴空忽然变得黯淡无光。不远处,路人惊呼着向我跑来。有人慌张而又谨慎地蹲下身来察看,有人急急慌慌地掏出手机打120。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问:“怎么样
夜 影 少时,家在一个狭长的院落里,院子尽头,有一间瓦房,我们叫它“上房屋”,上房屋里先后住过两位独居老人,一女一男。女的亡故后,男的搬进来,没多久,也去世了。院里一个大伯跟邻居们扯闲话,说看见上房屋的墙上,老太婆伏在老头背上,木偶戏般一揣一揣地动……邻居戏谑他,说这货肯定又喝上路了,大家显然没把他的话当真,而我却惊立了好久,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不敢靠近上房屋,怕那团黑色的影子出现,连上
维多利亚:女王的车站 那是2019年12月的最后一个周六,为了如愿观看泰晤士河畔的跨年烟火,我抵达了时差八小时的伦敦。从盖特威克机场坐快线到这个城市中心:维多利亚火车站,不到五十分钟。沿途是郊区光秃秃的树和藏在云后隐隐约约的阳光,简直是典型伦敦冬天萧索的样子。窗外,偶尔划过的灰白色联排别墅看着也没有什么新意,更不是《时时刻刻》中扮演伍尔夫的妮可基德曼住的那种郊区大宅,十小时的长途飞行让我困意不断
走进青州,是怀着几分敬畏的。天下分九州,青州有其一。悠长的历史和厚重的文明,是藏匿在荒原里坍塌的宫殿,彼黍离离,行迈靡靡,我没有自信能找到进入的大门。尽管今日青州已由煌煌史册上的宏大概念和广袤的地理范畴退缩为一座小城,但我相信,文明的阶梯依然掩映在大地之下,没有几分追索的执念,恐怕难以登堂。 但还是来了,不为仰天山怀抱里的重峦叠嶂,不为古城石板路上幽幽的青光,暮色将沉时,一脚踏进归来堂,便久久不
雨落草原空 从红原醒来,轻盈的雨,落在窗外无垠的草原上,一片苍茫。 摸黑来到红原时,星光下的草原,早已进入梦乡。我们在县城与草原的边界线附近,随意找了一家旅店住下,说好次日清晨早起看草原升红日的盛景。谁承想,满天的星光里竟藏着几朵不安分的乌云,它们于夜深人静时分悄然结成了联盟,要在黎明抵达之前酝酿一片云雨。 心里不免生出几分失落。 不能在草原与朝霞构筑的梦里醒来也就罢了,还要和潜意识里天高
一 初秋的早晨 麋鹿造访了街上的糖果店 所有的语言都听不懂饥饿 吐着血红的舌头 看不见,但是店老板还是留下了 一个胀满的包裹 ——《夏末和其他》 2019年的寒假,张三刚从北京的家中回到美国威斯康星南部的贝洛伊特小镇,就突然受到了极寒风暴的冲击:气温骤降到零下五十摄氏度,连续几个月马路上的车辆冻得不能行驶,车门都冻得不能打开,他的头皮也被冻得大块大块地脱落,手掌和脚趾都因生了暗紫
我的高中是在斗门中学上的。斗门中学名声很响,斗门、镐京、纪杨三个公社,只有斗门中学设有高中,况且一个年级只有三个班,相当于一个公社只有一个班。我们是文化大革命以后第一期高中生,生源中既有应届初中生,也有往届初中生,年龄差距大,能考上高中的真称得上是烧了高香,又大哥哥大姐姐小弟弟小妹妹地叫,大家都很珍惜,学习十分下苦。毕业二十年后,我从部队转业,张罗一个年级三个班的同学搞了次聚会,邀请来的班主任和化
呲的一声,火柴划燃,一双手捧着火苗移向一根烟。但烟躲开了,叼烟的嘴吹灭火苗,黑暗中有话冒出来: “先给艾华点。” 呲一声,火柴又划燃了,火苗凑过来。我把烟塞到嘴里,对准火苗吸燃,忍不住咳嗽起来。 “Sorry!惭愧!” 火苗晃熄。我已咳完,闻到一丝松木的清香,吸吸鼻子,烟草和火药的味道有浓有淡。 “鼻子通了吧?” “通了。” 1979年,小镇夏夜,是一支烟治好了我的感冒。我第一次抽烟
迥野翘霜鹤,澄潭舞锦鸡。 这是唐代诗人杜牧所看到的潏河。他生活于公元803年至公元852年之间,一生之中的某些时候是在潏河之滨度过的。所谓的潏河之滨,就是樊川。 樊川是一片狭长低凹地带,伟岸的少陵原与起伏的神禾原,在它的两边崛然隆起,樊川的天空仿佛是一个淡蓝的盖子,显得十分高远。从它的东端引镇到西端下塔坡,尽是平畴沃土。严峻的秦岭,日夜从缭绕着云雾的山顶俯瞰着它,而少陵原和神禾原则像两匹黄色的
有一个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 自己有边界,别人才会不越界 社交,可以发现能容忍别人多少 独处,可以发现能容忍自己多少 生活想要埋了我,却不料我是颗种子
一 介绍韩城知县张瑞玑秘密加入同盟会的,是数年后草拟《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宣言书》、出任临时政府教育部次长的景耀月。 景耀月字太招,山西芮城人,1904年留日,次年中国同盟会创立,担任组织干事及山西分会负责人之一。1907年到西北运动革命,“以山西同乡之谊,经两次面晤,动以同盟会宗旨,甚合张(瑞玑)意,同有反清之心,便以宰官身份宣誓加盟”(见李金铭《辛亥人物景耀月》)。 那时朝廷刚刚发生了“辽
陈洪绶(1598—1652年),字章侯,号老莲、悔迟,浙江诸暨人。明代最重要的人物画家,自六朝、盛唐以来衰微了近六百年的人物画因陈氏的出现而再度复兴,在以山水画为主流的明代画坛上独放异彩。 陈洪绶出身书香世家,祖上为官,至其父时虽家道中落,但其自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洪绶天赋高,又好学,十岁学画,很快就得到老师蓝瑛的称赞“此天授也”,自叹在人物画上不及洪绶,称其“使斯人画成,道子、子昂均当北面,吾